认识他时,我还很小,我们同一所学校,不同的是我读初一他读高一。小不点的时候只当大哥哥来看待,他也像宠小妹一样宠我;渐渐大了,我们的关系也变得有点别扭了。每次碰到都显得很不自然,在沟通上也不像以前那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是像挤牙膏壳一样,很辛苦才能挤出一点点来。喜欢看NBA也是因为他篮球打得好;自己练字希望能好看些是因为他的字写得苍劲有力行云流水挥洒自如……这些都是因为他而潜移默化。
飘忽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年圣诞节前夕。那天是星期六,刚好没事在家,妈妈让我收拾我那书本四处乱扔的房间,正跟妈妈讨论走到哪都可以随便拿到书看的好处,这时,电话铃声打断了我跟妈妈的争论。我一听到铃声响,踩着西瓜皮溜到电话旁去了。拿起听筒,传来一阵沉重的呼吸声,我的心跳加速,心想不可能吧?好像隔了很久很久,我的耳朵里飘来他的声音。“我前几天回来了,不过明天就走”,他在电话的那端说。“哦,那……那你明天什么时候走?”“上午十一点的车。”“那我能送送你吗?”“不用了,有时间还是多复习功课吧,差不多快考试了吧?”“嗯,还不及,反正我明天有空,就让我送你吧,我还没送过人呢!”“那好吧,就这样了,我们……明天见喽!”放下电话,久久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跑进房间,看妈妈正在帮我收拾房间。“妈,掐我一把!”说着就伸出手。“你这丫头,搞什么啊?”“您就掐嘛,快点啦”。“好痛啊,妈,您干吗掐得那么用力啊?”“你这丫头,是你让我掐的,现在就叫痛了,都不知你搞什么,无端端叫人掐你也有,真是的。”哈哈,真的不是梦,刚刚他真的打过电话来。
第二天,十点半没到我就出门了。在车站前的公共电话亭旁,看见他正懒懒的倚在电话亭旁,一点都没变,还是慵懒的笑容,只是多了份成熟,最不能抵抗的就是他的笑容。
那一刻永远定格在我脑海里……
自他走后的几天,我的思绪一直飘向车站前的那个电话亭……
终天捱到了平安夜那天,我都无心上课了,一直看着教室门口,心理在暗暗祈祷圣诞老人会给我送来一份大礼,让他从天而降,出现在教室门口,回来和我度圣诞。但是,奇迹没有出现,我最终还是没有收到圣诞老人的礼物。
送走了新年,春节到了。
大家都从学校回来,难得有个假期一帮朋友能聚在一起,说说近况聊聊趣事。约在一个朋友家里叙旧。他也去了。那天,他跟几个男的坐在沙发里,我坐在他的斜对面,始终没有说上一句话。主人翻出光盘,播了Michael
Learns To Rock的that’s why (you go away),整个客厅里的人都停下谈话,静静地听这首歌,让那歌声流淌在每个人的心中……
但是我的心却不平静,他的眼光一直跟随着我,眼角的余辉扫到他的视线,他凝视着我,一时读不懂他的眼神,我逃开了。我知道他的眼光始终没有从我身上移开过,但是却变得有点暗淡了。听学姐们说,当一个人在乎你或者对你有意思的时候,你无论走到哪,他的眼光就跟到哪。是真的吗?不知道学姐们有没有说错?他真的在乎我吗?那如果真的这样,为什么不向我说呢?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那一天,我就这样的满怀心事。
从朋友家里出来后,我们一帮人就去了沙滩玩。是要坐船去的,在回来时,他从码头下船时,不小心扭到脚了,是打篮球留下的旧患。我真是看在眼里,紧张在心里,但又不好意思表达出来,只好假装不知道。
晚上,到了另外一个朋友家里吃火锅。他看起来很疲惫,吃的也少,话也不多。晚饭后大家都有事而各自离去,我也回家。
坐在车上,迎面吹来阵阵寒风,单薄的身体顿时打起冷颤,我不禁用双手抱紧自己。想着今天他那飘向我的眼神,游离中有试探、有诉说、有渴望、还有那一闪而过的哀伤……他的脚伤、他那因沉默不语而变得棱角分明的脸庞。
仿惚中车已到家门口。我不知道是否该打电话给他,坐在电话旁想了很久,还是拿起了电话,拨了几个号码,放下了。为什么?我不知道。我怕什么?也不知道。我犹豫什么?我更不知道。我做了一个深呼吸状,拿起电话,那一大串数字也在我飞快的手指下欢快的跳动。话筒传来我熟悉的沉重的呼吸声“你…在哪了?”“还在外面,你……出来吧?”“哦,这么晚了,我恐怕家里人不给,我才刚回。”“那…你……”“对了,你的脚还好吧?”“还好,只是扭到旧患,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啦!”“哦,那就好,我……我要挂电话了。”“喂,等一下”他在那端大声的叫。“什么事啊?”“你……真的不出来啊?”“嗯”“那好吧,就…这样喽。”
就那天后,大家都各忙各的,假期也很快过去了,我们又再一次的分离了。
秋风扫过冬天来时,下着这个季节让人厌烦的小雨。
想起已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的他。打他的call机,call台小姐说,机主留言,他人正在深圳,没什么紧要事等他回来再说。想了想,这人怎么会跑到深圳去呢?还是问问他吧。重新打了一次,call台小姐柔柔的声音此时听起来跟外面的雨一样令人厌烦。他回了电话,说是去接他老爸(他父母是在香港定居),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他要去香港了,去香港过春节。我在这边默默的听,脑子里却想着以后都不能见到他了,他在电话那端喂个不停,你还在吗?我才回过神来,应了句“哦,我在听”,但事实上,当他告知我他要去香港的那一刻起,我什么也听不进了。我也忘了我是什么时候挂上电话的,当我把飘游的思绪拉回来时,才发觉我忘了问他最重要的一件事,他是去定居还是去旅游。
我又打了call机,当call台小姐柔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就显得格外刺耳,没等她念完机主留言,我就抢着说,我知道他人在深圳,我有要紧的事要找他,麻烦你call他。在等他的电话时,我在客厅里来回的踱步,怎么这么久呢?怎么这么久呢?人一急心一慌,眼泪就上来了,等到他回电话时,我差不多是哭着说,问清楚情况时,才稍微控制了我那发达的泪腺。原来,他是去跟父母团聚,在香港过春节,过完春节就回来。
再次放下电话时,我的心一直不能平静,真的不想失去他,如果他真的去定居了,我可能再也见不了他了,那一刻,我真的好怕以后没有他。原来,在我心中,他已根深蒂固了……
有人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重纱。跟他之间的感情,徘徊在暧昧而又似是而非之间,彼此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揭开它,一直维持了四年,直到我们在不同的城市工作,都因为工作忙而淡忘了对方。我们的性格太相似了,很倔强,输不起,谁都不愿往前迈一步,但是又很渴望拥有对方,这种矛盾的心理注定我们失去了对方。
在朋友们眼中,大家都是一样的,但在我们心中,彼此是特别的,暗涌的情怀却已是悄悄溢出。彼此心神领会,却不互相表白,谁也没有向前跨一步。我们是怕输的。我一直以为,如果他真的是在乎我,他会跟我说清楚,男人是不应该让女人先开口的,如果不是,那我又何必去讨个没趣呢!就因为这样,他不说我不提,一直持续到我出来工作。
那个无聊的星期天,我在看黄梅戏版的《五女拜寿》,正看到剧中两老投靠没门且饥寒交迫的在风雪中落脚破庙时,不禁希嘘不已时,他的电话来了。一阵寒暄过后,就是沉默……然后他一反常态的半开玩笑的问我:我对你来说重不重要?我心一紧,他这样子的试探我,我又何必当真呢?但是我很想他问的不是开玩笑,但为何非得用这种方式来试探呢?难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点都没察觉到吗?一点都不知道我跟他一样的渴望拥有对方吗?我笑嘻嘻的拖长音答他:不…重…要…。“哦,是真的吗?”“嗯”“呵呵,你什么时候会嫁给我?”妈呀,怎么越来越不象话了?“神经病啊,开什么玩笑啊你?”在一片哼哈声结束了这次的通话。没想到这次通话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长了这么大,头次有人在电话中向我求婚,虽然那只是玩笑式的,感觉也是怪怪的。当时也没有了读书那时的感觉了,以前的渴望也因时间地点与生活工作慢慢磨平了,有的也只是淡淡的那种老朋友的味道了……
我不后悔我们的故事没有开始,如果我们开始了,或许没有今天的我。现在想起来,有的也只是那种朦胧的看上去很美的年少时的情怀……
每当听到that’s why (you go away)这首歌,无论在哪,我都会停下来,把它听完。
Baby wont you tell me why
There is sadness in your eyes
I don’t wanna say goodbye to you
Love is one big illusion I should try to forget
But there is something left in my hea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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