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佚名
一.
飞机平稳地飞在平流层上,大概已经飞了有十多个小时了吧,或者﹍﹍唉!
不管了,反正很久了,整个人被困在这座位上,真不舒服,下次要求公司,飞长程的一定要给我头等舱,嘿!他们不会因此开除我吧!
飞机上,空服人员正推著小推车,细声地问著乘客‘Tea?
Coffee?﹍’每次听到这句话都使我想到一句广告词‘Tea?
coffee?or me?’
想到这儿,自己不禁微笑了一下,此时一位空姐正好看著我,她看见我在笑,就也回给我一个亲切的笑容。我想,如果她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的话,大概会皱起眉头吧!不过也许还不至于马上向我发脾气吧!我想每个航空公司都是这样告诉她们的吧!
不久,系上安全带的灯号亮起,接著一阵不算严重的摇晃后,我们开始下降,不是坠机,只是要飞入机场了。从窗口可以看见广大的机场,以及一辆辆黄色的拖运车。
等飞机安全停下后,空姐们站在门口欢送旅客下飞机,我提起脚边的公事包(也就是笔记型电脑),正要起身,胸口前的笔却掉了。于是我低下头去,到处找著,由于一直找不到,以致于当大家都下飞机后,我一个人还在座位附近走来走去。
‘有什么问题吗?’我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笔掉了。’我一边回头一边说,等我看到她,没想到正是刚才对我微笑的空姐。
‘你会说国语啊?’我说。
‘当然啦!’她微笑著说‘我还是台北人呢!’
‘我本来以为你是日本人。’我一边回过头去找笔一边说著。
‘喔!是吗?’她笑了一下‘我帮你开灯比较好找。’她说。
‘谢谢!’我回应了一下,她掂了一下脚,手伸到我的头上开灯,她身上飘来一股淡淡的香味。
‘你们当空姐一直在飞机上走来走去,累不累啊!’我跪在地板上,看著地板说。
‘不会啊!一下子就习惯了!’她回答。从我眼睛的余光中可以看到她穿的红色高跟鞋紧紧靠著。
‘你刚才在笑什么啊?就在我推著车子经过的时候啊!一般坐长途飞行的旅客不容易有笑容的。’她说。
‘我啊!’我思考了几秒钟,总不能说我在想那句广告词吧!于是我起身转向她说:‘我觉得你很好看很可爱啊!’
她听了我的回答,手遮著嘴小声地笑了笑,双肩微微震动,在她左肩膀靠近脖子部分有一颗痣,好像一滴点在白纸上的墨那般。
‘嘿!等一下!’她好像看见了什么似的,她微微向我靠近了一步,趋身向前擦过我的右手,从座椅上不晓得拿了个什么东西回来,当她身体又擦过我的右手时,那香味又扑向我的鼻子。
‘你在找这枝笔吧!’她拿著一枝金色的笔说。
‘是啊!你在哪找到的?’我好奇地问。
‘就在手把的缝隙间啊!’她一边说一边把笔放入我西装外套胸前的口袋。
‘嘿!’她用一种怀疑的口气说‘你真的找不到笔吗?’
‘是啊!’我被她问的莫名其妙,但过了一、两秒我才领悟她的话。
‘喂!我可不是那种藉机和人搭讪的人喔!’我说。
她没再说话,只笑了笑。
等我们走到飞机出口,她突然问我:‘你来日本做什么啊?
’
‘出差!’我停下脚步看著她,然后拿了一张名片给她。
‘会待很久吧!住哪里啊?’
‘一家大饭店喔!’我拿出笔记本给她看,上面有饭店名字以及房间号码‘你也要在日本待一会儿吧!有空可以找我,我们公司有在卖化妆品喔!也许可以给你一些。’
她看著笔记本又笑了出来。
‘干嘛?’我问。
‘还说不是搭讪,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叫对方去饭店找你的啊!’她一面笑著说一面把笔记还给我。
‘不﹍﹍不是﹍﹍’我急忙回答‘是你先问我住哪里啊!这﹍﹍’
‘嘿!你脸红了耶!’她笑得更开心了。
‘哦﹍﹍我﹍﹍’我真是哭笑不得‘我投降了,放过我吧!
’
‘好啊!再见!’她微笑著说。
虽然我叫她放过我,但我心中却有一种感觉----我一定还会再遇见她。
二.
回到饭店,又是累人的一天,幸好今天我不用陪他们去喝酒,否则明天一定又会头痛的,我像在庆幸什么似的在电梯内自言自语。
五楼的电梯一打开,迎面看见一位年轻的饭店行政小姐,她一看见我马上露出礼貌性的微笑,她按了九楼的钮。我则是要到十楼的。
她就站在我左前边,离我两步远的位置,我回想了一下她的笑容,有点职业性的感觉,难道饭店的人有特别训练笑容吗?想到这里,不禁觉得有趣,‘嘿!’的笑了一声。
她转头看了我一下,我刚才的举动似乎引起她的注意,但我仍然假装若无其事,她也只看了一会儿就又把头转过去了,但似乎稍微皱了一下眉头。
我想,她该不会以为我刚才的笑声很轻浮吧!假如真是这样那我就太失败了!我还以为那是种极潇洒地笑法呢!
‘叮!’的一声,九楼到了,她走出电梯后,又对我微微一笑,笑容随著电梯的门也渐渐关了起来,看著她的笑容,心中突然有一个人的影子在心中闪过,是谁呢?不晓得,也想不太起来,套用村上的一句话‘都到喉咙里了,就是说不出来!’
我蛮喜欢村上的书,日本的合作公司知道这件事后,有一天当我们谈完生意,突然他们的主管拿了两本书给我,用生硬的国文说:‘村上春树的两本书,台湾没有。’我高兴地收下了,心中有点感谢那位告诉他们我喜欢村上的人,而且下次我考虑说我喜欢美女!
但回到饭店后,我又有点责怪那人的疏忽,他忘了告诉他们我不懂日文。
‘叮!’的一声又响起,电梯门又开了,但我还是没想起刚才在我心中闪过的影子到底是谁。
走进房间,我像一般上班族讨厌打卡制度那样地讨厌束缚在自己身上的西装以及常使我脖子感到燥热的领带,我用最快的速度卸下它们,它们就像不被爱的孩子一样丢在床上。
拉开窗帘,窗外只见孤单地道路和不远处的大楼,都在泛黄的路灯下,道路懒洋洋地送著一辆辆汽车通过,我打开房间的音响,缓缓传来清脆的钢琴声,我从公事包里拿出一瓶咖啡,拉了张椅子坐在窗边静静地望著窗外,易开罐清亮的声响,随著我的手指扳动传了出来。
温柔的音乐,醇醇的咖啡香,街上车灯划过的亮线,一点一滴,像倾入口中的咖啡,慢慢渗透在酝酿著,酝酿著什么呢?脑中残留的记忆又再一次浮起,耳畔中传来的笑声﹍﹍电梯中残留的记忆被莫名的唤起﹍﹍音乐、咖啡、香味、亮线、记忆、笑声、遥远﹍﹍
三.
慢慢地,琴声渐逝,手上的咖啡也只剩最后一口,我站起来,伸了伸腰,但随即我又躺在靠窗的床上,想想实在也有趣,当初公司以为三个被派来出差的人会住同一个旅馆,于是订了一间有两张床的四人房,但没想到日本分公司也‘好心’的又在别处订了一个四人房,于是我们三个被派来出差的人,经过我们私下的抽签,只有我可以住进这家五星级的饭店,其他两个人就住另一间饭店,反正也不影响我们来的目的,基本上公司就是希望我们三人别经过任何彼此的讨论,个别提出一份对日本合作公司的报告。
最后,我还是决定在自己不小心睡著之前,起身从衣柜里拿了套休闲服,然后进到浴室洗澡,洗完澡,围著浴巾,我坐在床上,背靠著淡蓝的壁纸,打开床头灯,拿出我的笔记型电脑,正打算再检视一下文件,电话却在这时响起。
‘喂!’我还是不习惯用日本话说“摩西摩西”‘喂!’是个女生的声音,她叫了我的名字。
‘嗯!是啊!我就是,你是谁?’
‘我是在飞机上帮你找笔的人。’
‘找笔﹍﹍喔!是你啊!干嘛!要化妆品吗?’说完,我不禁笑了出来。
‘嘿!没时间和你开玩笑啦!我可不可以到你那边过夜?’
‘什么?过﹍﹍过夜?’放在我腿上的电脑差点掉下去。
‘喂!可别想歪喔!总之,一言难尽啦!你先说我可不可以过去啦!’
‘这个﹍﹍到我这里﹍﹍’‘喂!行不行啊!我快没零钱了!’
‘可以!’我不知哪来的勇气说这样的话。
‘哈!我终于得救了!谢啦!对了!你等一下到大门等我,我穿一件白色的大衣。’她才一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我慢慢挂上电话,呆呆看了电话上的计时器,我们刚才两分钟的电话,使我房间里多了一个女客人,也使我将要在摄氏十度的晚上站在饭店门口。
换上休闲服,披著大衣,在脖子上绕上围巾,由于大衣是黑色的,尽管我没戴上饭店服务生的帽子,还是有人把我当作小弟,直接把行李交给我,最后我乾脆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选了一个可以看见大门的位置坐下,就这样子一直盯著大门看。
十点,有一辆计程车停在门口,走下一位穿著淡蓝套装披著白色大衣的女子,她下了计程车后,就一直站在车旁,好像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我仔细地看了她一下,才像想到什么似的跑了过去。
我走出大门口,她正看著服务生拿下行李,她拉紧大衣,深深吐了一口气,在这种气温下,化成一团白白的雾气。她脸色显的很苍白,我走到她面前,她抬头看到了我才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我吩咐服务生提著她唯一的咖啡色行李,然后我带著她走进饭店,但她似乎还是觉得很冷,微微地颤抖著,我把自己的围巾拿下绕在她脖子上,她只向我微微一笑,并没再多说什么。
她连微笑一下似乎都很费力。
电梯缓缓地上升,我看著她脸上泛著寒冬中特有的红,但她的眼神却带著疲劳和迷惘,她的视线不在电梯楼层的指示灯,而是停留在一种空洞的黑暗中。
‘先到房间里好吗?’这是她见到我后,唯一传达出来的微弱讯息,也是她目前为止唯一的一句话。
进到房间,她静静地坐在床边,服务生把行李放在床边就关上门出去了。
她把视线转向窗外的景色,两只手交叉地抱在胸前,即使房间中有暖气,但她仍然连大衣都不脱,还是紧紧抱著,似乎很冷的样子。
‘怎么了?为什么跑来这里,真的想要化妆品吗?’我故做轻松地问。
她并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地像说著遥远记忆似的说了一句。
‘有没有绿茶,我好渴。’她这才回头看我。
‘绿茶?喔!好啊!我下楼去买买看有没有。’我走到她面前俯身看著她的脸说:‘你好像有点累喔!没事吧!’
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没事。
我到楼下买了两瓶温过的绿茶回来,然后在门外敲了十几声后她才打开门,只见她有气无力地靠著门缘。
‘喂!你没事吧!’我才说完,她整个人就向我倒过来了。
在我还来不及高兴前先吓了一跳,她的额头出奇的烫,我放下手上的绿茶把她扶回床上,这时她似乎连张开眼睛都没办法了。
我仔细地看著她的脸,才发现她脸上泛著微红不是因为天冷,而是高烧的结果,她的嘴唇早就又乾又白了!
我赶紧打了通电话到柜台请他们帮我叫了部计程车,然后把掉在床上的围巾又再一次绕在她脖子上,然后扶起她,她几乎没办法走路,我把她的左手绕过我的脖子架著,我的右手则紧紧抓住她的右肩,让她身体靠在我身上好扶著她走。
坐上计程车,我催促著司机到最近的大医院,到了医院门口,她已经没办法走路了,整个人使不出力气的样子,我抱起她走进医院,而司机则好心地帮我去医院内叫医生。
医生稍微诊断一下说是高烧过度,他们把她放在一张病床上,打了针退烧针,又替她打了葡萄糖点滴,我坐在床边静静地看著她,手上抱著她的白色大衣和我的围巾。
四.
退烧针似乎有用,只见她原本皱著的眉头,渐渐展开了,慢慢地呼吸也有规律,看她微动的嘴唇,她或许正在作梦吧!总之,生病能好好睡一觉是最好的恢复方式。
点滴快打完时,她也醒了过来,喝了一些水,整个人看起来好多了,医生又再替她量了体温,然后让她在床上休息一个小时后,就叫我去拿药,可以回去休息了。
回到饭店房间,她似乎还是很累,我让她躺在床上,才帮她盖上棉被,她就睡了,我坐在两张床中间的地毯上,捡起出门时掉在地上的绿茶拉开瓶盖喝著,我偶尔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好确定她没有再发烧。
我拿起床边的笔记型电脑,一边检视著资料,一边注意她的情况。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见电脑萤幕上显示著Am1:00,不知不觉到了凌晨,我转过头去想看看她如何了,没想到她正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两颗大大的眼睛看著我。
‘怎么?好一点了吗?’我问。
她点了点头。
‘你一定是在这种天气下乱跑才会感冒的,航空公司倒啦!不然你怎么留在日本?’
她看了我一下,然后缓缓低下头去,我心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果然,她的双肩开始微微震动,然后,我可以听见她的哭声。
我赶紧伸手过去推推她的肩膀,然后道歉道:‘喂!别哭啦!我开玩笑的。’
我不是擅长安慰别人的人,更别说劝别人别哭,眼看著她就要越哭越烈,我赶紧接著说:‘你别哭啊!你哭的话,有人也会跟著伤心的。’
这句话好像有效,她听了后渐渐不哭了,只是红著眼睛看著我。
‘你知道吗?’我接著说‘当你伤心的时候,你不会是一个人悲伤而已,有人也会更著你伤心,或许那人不在你的身边,但假如他知道你是这么难过,他也会因此落泪喔!所以,知道吗?谁都不想让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为自己伤心、流泪吧!所以,别哭了!为了自己,为了那个关心你的人!’
‘喂!不哭了喔!这对生病的人不好。’我一边说一边起身到书桌上拿了包白色的药包,里面有医院的药和我买的体温计。
‘来,把著体温计放进嘴里,好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在发烧。
’
她微微张大了嘴让我把体温计放入她嘴里,过了五分钟,我拿出体温计,三十八度,果然有点发烧。
‘稍微有点发烧,还是吃包退烧药吧!’我自顾地说著然后就从床边小柜子上的水瓶倒了一杯水出来,接著我坐到床边扶她坐起身子,让她把药吃了。
然后我把被她哭湿的棉被和枕头跟另外一张床上的那组换过来,安顿她躺好后,我继续坐回两床间的地毯上。
她又侧过头来两眼大大地看著我。
‘干嘛!突然觉得我很帅吗?’我说。
她噗嗤地笑了出来,前额上的刘海微微地晃动,发稍因而轻轻敲著她的眉毛,我想,这个镜头如果在名导演手中一定是很美的一幕,就像别人说的‘美到小狗都会咬丝袜’的地步。
然后她大约又看了我一两秒后就转头回去了,我突然觉得她在看我的眼神,似乎也在笑著。
‘好好睡一觉吧!我在旁边看著你!’我说。
她微微点一点头后不久也就睡了,而我虽然说要在一旁看著她,但由于实在太累了,自己也就模模糊糊地睡了。
五.
耳边传来房间外走廊上小孩追逐嘻笑的声音,房间里也回荡著音符,我睁开眼,阳光已从窗户落了进来,在刚睡醒的模糊视线中,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衣柜的镜子前。
不会是鬼吧!
慢慢地那白色的身影逐渐向我走来,然后弯下腰看著坐在地毯上的我。
‘你醒来啦!’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时我才回想起昨夜的事,连忙从身后的小柜子上拿下眼镜戴上,看了看四周,我身上多了条棉被,她也不在右边的床上,没错,她就站在我面前。
‘你没事了啊!’我赶紧拿开棉被站起来看著她。
‘嗯!’她微笑著点了点头。
‘真的吗?你昨天好严重呢!’我一边说一边伸手按在她额头上,想确定她没发烧。
她没做任何反应,就这样让我把手放在她额头上,只用两只大大的眼睛及一张微笑回应我,反倒是我这时才惊觉地收回了手。
‘用体温计量一下吧!’我说。
‘放心,’她微笑著说,然后从书桌上拿起体温计对我摇了摇说‘三十六度半,退烧啦!’
‘真的啊!’我接过体温计看了看‘那就好啦!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叫人送饭进来,你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啦!完全没事,不过你﹍﹍’她向我走前了一步,稍皱著眉头说‘你好像很累喔!满憔悴的样子,没睡好吧!’
被她这样一说,我才又觉得眼皮重了起来,全身也显的十分疲倦,昨天最后一次看手表是凌晨四点,而现在是早上七点。
‘你先在去睡一下好了,我自己会处理我的事。’
‘嗯!那好吧!你自己叫东西吃,如果又不舒服,可要告诉我喔!’
说完,我已经倒在床上了。
在躺到床上的同时,隐约听到她说等一下,但我没理会她,等我整个人倒在床上后,闻到枕头上的香味,我才知道她刚才只是想告诉我她昨天睡在这张床上。
半梦半醒之间,耳边可以听到她打电话叫饭的声音,她说了一口标准的日语,应该是标准吧!至少我听起来是如此。不久,房间传来一阵香味,我想是饭送来了吧!她曾经轻声叫我,问我要不要起来吃,我微微摇了摇头回应他,我实在太累了。
我做了一个梦后也就慢慢醒过来了,我在床上坐起身子。‘隐约’可以看见她坐在靠窗的床上,背靠著淡蓝的壁纸,因为我有深度近视,反正只要不戴眼镜,看任何东西都只能‘隐约’。
‘睡醒啦!’她问。
‘嗯!睡的很饱。’我一边说一边从小柜子上拿起眼镜戴上,这时眼前的景象才又清晰了起来,她拿著一本黄色书皮的书。
‘咦?你在看书啊!’我问。
‘是啊!从那个书桌上拿的,这本书不错喔!’她说。
她说的是日本公司送我的书。
‘喔!那我两本书都送你好了!’
‘真的?’她似乎很高兴。
‘是啊!反正我看不懂日文。’我站起来舒展一下身体。
‘不懂日文?那你昨天怎么送我到医院?’她吃惊地说。
‘这个啊!’我把视线从窗外转了回来‘医院、医生,是我仅知的日文中的其中两个,其他一概不懂。’
‘那你怎么到日本出差?’她问。
‘用英文啊!不然就请翻译啰!何况我的搭挡也懂日文,而且我昨天也是用英文向医生解释你的病情的。’
‘哦!’她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
‘对了,这是你的一些证件。’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装证件的皮夹给她。
‘咦?我放证件的皮夹怎么在你那边。’她拿著皮夹说。
‘他们需要用你的证件存档啊!你又昏的不省人事,我摸遍你全身才找到的。’我说。
‘你摸﹍﹍’她一脸惊讶地看我。
看她那付担心的样子,我不禁笑了出来说道:‘开玩笑的啦!我请护士帮你拿出来的,何况这放在你大衣口袋,我怎么可能去摸到你。’
‘呼!吓我一跳!别开我这种玩笑。’她说。
‘你想不想吃点东西啊!我觉得有点饿!’我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了。
‘好啊!我们出去饭店外吃啊!’
‘出去?你的病刚好耶!这样不太好吧!’
‘放心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会照顾自己的。’
虽然我一直反对,但她十分坚持她的病好了,我说不过她,也就只好听她的了。
她拿了套衣服走进浴室里换,我则直接在床边换了上衣,我把自己和她的大衣从衣柜里拿出来放在床上,然后坐在椅子上等她。
大概过了五分多钟,她换好衣服出来,穿了件合身的淡蓝色长裤搭配一件白色毛衣,衣服舒服地贴在她身上,完全表现出她修长的身材。
‘好看吗?’她站直在我面前微笑著说。
‘好看,当然好看,只是﹍﹍我们只是出去吃饭,可以穿轻松一点啊!’我说。
‘那可不行!’她一副认真的样子,还伸出右手食指向我摇一摇说‘我的原则是上街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我微微一笑,把大衣拿给她,然后在我的坚持下,她不甘心地围上围巾。
我们到了饭店外大概两、三百公尺外的小面店里,两个人各叫了碗面吃,面热呼呼的,很适合这种天气吃,但由于我刚睡醒,肚子虽然饿,但食欲还不好,她也因为生病刚好,也是吃不下太多。
面店前有一条小河,过了桥就是公园,我们走出面店后,就到那公园散步,公园很大,有许多儿童的游戏器材,鞦千、沙坑、溜滑梯,虽然是中午刚过不久,但还是有许多小孩在那里玩。
我们找了张长椅坐下,现在虽然是冬天,但午后的风却在太阳的关怀下,吹拂著温柔的气息,非但不冷而且令人觉得舒服。长椅后面的大树,正开著淡黄的小花,感觉上有点像印度紫檀,但应该不是吧!印度紫檀是在夏天开花的吧!总之,那淡黄的小花,随著温柔风中的旋律,伴著香气飘下,看那淡黄的花瓣悄悄地落在眼前,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欧洲森林小道间漫步的旅人。
就和她,循著属于我们的林间小路漫步,和她﹍﹍?我到底再想什么啊!我只认识她一天呐!
六.
回到饭店房间,她脱下大衣,突然像小孩子似的‘嘻!’的笑了一声跑到窗边去。
‘快!快!快来看!’她看著窗外,十分兴奋地嚷著。
‘什么啊?’我跟著过去看著窗外。
GOD!有一对男女在两幢大楼间的小巷中热吻著,也许他们以为没人看到吧!但不幸我们两个就是看到了,他们‘越吻越烈’,那男人的手开始上下游移,刚开始女生还抵抗著,但不久也就顺著他了,慢慢地女生似乎快被攻破最后防线了。但突然,那女生挣脱了男生,然后左右看了一下,拉著男生急急忙忙地走出小巷。
‘唉!可惜!’我们两人竟不约而同地看著对方说。
就这样我们看著对方楞了一会儿,接著就笑了出来,我们整整笑了有两分钟说不出话来。
她的笑容中,可以看出女生应有的那丝害羞。
‘嘿!你这女人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我笑著说。
这句话让她的脸更红了。 ‘喂!你这男人怎么那么色啊!’她硬是回了一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又没有对话,只有不停地大笑,不知怎么已经严重到光看对方的脸就想笑。
‘我﹍﹍我不行了!你别笑了,我肚子好痛!’她按著肚子说。然后整个人仰躺在床上。我则也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靠在衣柜上看著她。
奇怪的事又发生了,她躺在床上两眼直看著我,而靠在衣柜上的我也正盯著她,就著样四眼(不!我有眼镜,也许该说是六眼。)相对了一阵子,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又笑了出来说:‘喂!你该不会看著我想刚才窗外的事吧!’
‘嘿!嘿!Girl!’我苦笑著说‘本人也是受过中华文化薰陶,懂著礼义廉耻,才不会这样呢!’
‘真的?’她扬起眉一付‘就凭你’的样子问我。
‘当然!’我不服输地说‘本人有三不!一.不把脏话用在女人身上;二.不打女生:三.不和不是女友的女生发生任何亲密接触!’
‘哇!二十世纪新好男人!’她笑著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骄傲地回答。
‘那你有没有女朋友?’她坐起身子露出好奇的眼神。
‘这个﹍﹍这个就别说那么多了!’
‘呵呵!说实话!我有种你被甩过的感觉喔!’
‘这个﹍﹍是啊。’我缓缓地说著,视线又移向窗外‘十年前的事了!’
‘喂!’她的声音不再放那么亮了‘十年啰!’
‘是啊!’说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但也叹了一股更沈的气息‘还有点记忆犹新呢!’脸上露出了故做坚强的笑容‘不过啊!﹍﹍有些事该放的就要放了﹍﹍现在和她偶尔会联络,但是,唉!﹍她嫁人了!’
‘这样啊!﹍﹍’她露出了怜悯的眼神。
但在她那样的眼神中,凭我商场上多年的经验告诉我,那眼神中还放了些什么,放了些我丢掉很久的东西,就这样,我竟不自觉地在她眼眸深处不停望著。
‘喂!’她突然板起了脸‘干嘛!色眯眯地看我!’竟然还插腰兴师问罪,真是受不了,她总是污辱我高尚的品德,于是我决定反击。
‘乱讲!’我双手抱在胸前说‘我哪有拿橡皮筋“射”你32B的“咪咪”!’
‘你怎么知道我的大小?’她吓了一大跳,双手护胸说‘你这下流的东西!’她竟然气的顺手拿起了枕头丢过来。
‘喂!喂!我是猜的!没那么准吧!’我赶忙解释。
她先是板著一张脸,突然又笑了出来。
‘哈哈!我是故意装生气的,谁叫你拿女生的胸部开玩笑,何况!’
这时她真的挺起胸部说:‘本小姐的哪有那么小!’
我快昏倒了!
‘大小姐!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别这样大胆好不好!’我哭笑著说。
‘哦!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我这样的举动!’说完,她又笑了。
真是受不了,昨天还是病厌厌的人,今天竟然这样,而且还是个空姐!
‘你就不怕我有不轨的举动啊!’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后坐在窗边的床上,我已经不敢和她同坐一张床了。
‘你不会!’她微笑著说‘我看人很准的,你不会这样做,你是属于白痴的老实人。’她伸出食指点了一下我的头说。
‘哈!白痴的老实人!’我笑著说。
‘因为你是老实人,所以﹍﹍’她坐正身子对著我说‘我希望暂时和你住在这房间。’
虾米?这女人说了什么?
‘嘿!我还打算帮你再订一间房间,你却要和我同住一个房间。’
‘不行,我没钱了,我的钱包被抢了,我也没有在日本可以用的信用卡,本来打算坐昨天的飞机去别处玩的,但钱被抢了,所以才来找你。’
‘那你可以先跟航空公司看看可不可以帮忙啊!’
‘不要!那没面子!’
天啊!这女人还在想面子的事!
‘那你还是可以先在这订一间房间啊!’
‘全满了!我早上问过柜台!’
‘不然我借你钱去买机票回台北!不用还了!’
‘不要!我这一辈子从没借钱不还!’
我们花了二十分钟讨论她的事情,不论我说什么,她都有理由反驳,最后我终于放弃了!
‘好吧!好吧!你先和我住,等到你联络上家人再说,好不好!’我说。
‘那就这样子啰!’她开心地说。
微笑,很适合放在她脸上。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被抢了钱包,还有,你到底是为什么没有跟著航空公司的飞机到下一个国家?’我说。
她向我微笑了一下,然后慢慢趋身过来,低下头靠在我耳边小声地说:‘以后再告诉你!’然后就转身到床边去整理她的行李。
后来我才知道她所谓的‘以后’,就是在她离开我的那天。
“她怎么老爱那样,好像在挑逗人似的。”我心想。
没想到这时她却在床边突然冒出一句:‘我可不是在挑逗你喔!’说完后仍若无其事地从行李箱中拿出衣服。
“不会吧!我心里想什么她会知道?”
‘所以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哦!’她又说了一句。
“天呐!好像真的知道,我岂不是什么都不要想!”
‘是啊!’她站起来抱著衣服说‘最好什么都别想。’说完,竟然向我眨一下右眼呢!
‘GOD!’我说完后,整个人仰倒在床上。
这女人太奇怪了。
七.
晚上,我请她到饭店楼上的餐厅吃饭,我依然穿著西装,她却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件露背的晚礼服,整个人显的十分高贵的样子,站在她身旁,我竟有种自卑感。
‘嘿!你会感到自卑吗?’当我们走进餐厅时,她这么说。
‘怎么会!’我马上不认输似的回了一句‘起码我是请你吃饭的人。’
看到菜单我一开始拿不定主意,因为有些菜单上的东西,我没吃过也不晓得好不好,她看我在犹豫,就向我说她点的东西很好吃,乾脆和她吃同样的就好了,最后我决定和她吃一样的,可是到底名字叫什么,我却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是牛排。
接著我们另外要了红酒。我们坐在窗边的位置,整个城市中只有少数的大楼和我们一样高,往左边看去,可以看到一条公路,就是从我窗中看到的那一个,车头灯仍在公路上努力地制造人工光河。
‘哈!真奇妙!’她吃下一块牛肉后说‘昨天晚上我是个病的要昏倒的人,今天却坐在这儿吃饭!’
‘嘿!是啊!’我微笑著说,然后喝了一口红酒‘说真的,你很会穿衣服喔!很少有人可以穿出真的适合她的衣服。’
‘当然啰!’她高兴地说,似乎很满意我刚才所说的,‘但也要有代价呢!’
‘代价?买衣服的钱吗?’我停下手上切肉的动作问她。
‘这是其中一个,但只要懂得节制也就行了。’她开始像个经验老道的人说著‘但是还要懂得保持身材,否则衣服再好看也没用!’说完,她在嘴里放进一块牛肉,象徵她的申论结束。
‘我有一件事不懂,为什么你们女生特别爱打扮。’
她举起右手向我轻轻摇了一下,意示等她把嘴中的东西咽下去,然后她喝了一口红酒说:‘你怎么为那么基本的问题啊!难道你从和你女友分手后就没和其他女人接触过啊!’
我没回答,只微微笑了一下。
‘喔!对不起啦!我说错话了,让我告诉你吧!’她放下手上的餐具‘有些女生啊!她爱美是天生的,事实上有些男生也是天生爱美的喔!这就没办法了,简直像宿命一样跟著,改不了,也就是说在天生的方面,大家是平等的!但女生比较可悲的是,我们女生却像被下了诅咒一般地必须爱美,这又不像那些天生的单纯了喔!’
听到这儿,我看她似乎要发表一些有趣的言论了,于是我停下手边的动作,两手掌相握著等她继续说,这种两手掌相握的姿势,几乎成了我认真听讲的MARK。
‘男人啊!假如穿的随便,譬如西装上衣没烫平,鞋子上沾著一点一点的泥巴,甚至不穿袜子上台领奖,都可以被人接受,甚至有人因此敬畏那些人呢!心中以为那种外表随便的男人,总有过人之处’说到这儿,她露出一脸不屑的眼神,又喝了一口红酒接著说‘真是一厢情愿的白痴想法!那种人连自己都管不了,如何管理其他的事!但如果换个角色,今天女生套装上衣没有平整的折痕,别人会说这女人真是邋遢,甚至会不明不白地被冠上“不贤慧”,“不是好老婆”的称号,还可能因此被解雇呢!你知道吗?许多大老板的女秘书一点用都没有,但为何被雇用,只因为那些女人漂亮,他们才有面子,天啊!男人这种生物!’
她说的大老板只用美女,这我一点都不想否认,至少到目前为止,我都是看到这样的老板在炫耀她的美丽秘书。她似乎在情感上有些不屑男人,或许是最近受了什么刺激吧!不过还好她还肯承认我们是‘生物’,不是‘废物’!
‘那是比较现实的问题啦!我爱美多少也是受了这现实问题的影响,但还有另一个原因。’她拿起吸管喝著柳橙汁。
在她发表高论的中间,我们吃完了牛排,放著喝不完了红酒,换上了柳橙汁,也就是说,晚餐基本上结束了。
‘那就是年轻只有一次,现在不把自己弄得美美的,难道等老了才回想自己年轻时,尽是些丑丑的画面吗?我可不要!’她说。
‘也因为如此,’我接下去说‘所以你想趁现在年轻多见识见识国外的事,所以才当空姐的?’
‘没错!你全说对了!’说完,她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而我,却乱七八糟地被她的眼,被她的笑容,被她散发出来的真,给迷住了。
也许灯光正好,心情而酒精正在作祟!
无论如何,我就这样陷下去了!
八.
隔天早上,我一早便起来了,看看床边柜子上的电子钟,五点五十分。
差不多了,掀开棉被,拿起柜子上的眼镜,我坐在床边舒展一下身体。
她则仍在睡觉,昨晚回来被她吵著玩牌一直到十二点才放过我。她睡觉时,把被子拉的高高的,几乎连脸都遮住了,还好她的脸是侧睡的,不然真怕她被闷死,这时她突然转过身来,换个姿势,脸朝向我这一边,我看她熟睡的脸,简直像两,三岁小孩那般的纯真,实在和昨晚那位脸上散发著高贵气质的女人不能联想在一块。
但是我发现自己不能一直盯著她看,否则那美丽的脸庞,会使我忍不住想吻下去。
走进浴室,我站在镜前仔细地刷著牙,等到我洗完脸,突然想到她并没有牙刷,牙膏,虽然饭店里几乎每天拿来新的刷牙用具,但说实话,我从来不用,因为怎么用都不顺手。于是我到楼下商店帮她买了刷牙用具,顺便买了一个我们公司出产的洗面乳。
等我回到房间,她也醒过来了,身上还穿著睡衣,从衣柜理拿出她的衣服。
‘喂!小妹!我帮你买了牙膏,牙刷,还有洗面乳。’我忘了她的名字,当昨天问她的名字,她说因为我忘了,所以不跟我说,算是惩罚我,因此我乾脆叫她小妹,她确实年纪比我小。
‘可是,我已经洗脸刷牙完了。’她抱著衣服傻傻地看我。
‘不过饭店的牙刷用起来怪怪的吧!下次用我买的好了!’我说。
‘我知道啊!所以我是用你的牙刷来刷牙的,牙膏也用你的。’她说。
‘什么?’我真是对她没办法,我也懒得去和她讨论该不该用我的牙刷的事了。
‘干嘛惊讶成那样,反正吃亏的是我不是你啊!’她把衣服抱回床上说。
‘算了!反正我现在帮你买了这些了,你下次拿这些去用就对了。’
我一边说著,一边打开窗边的衣柜,脱下上衣,正打算拿出汗衫时,却突然听见她在大叫,我急忙转过头去。
只见她也脱掉睡衣,只穿著内衣站在她床边,我们就这样傻傻地看著对方一、两秒,她才反应过来赶紧抓起棉被挡住身体,我也赶紧回过头去看著窗外。
‘你干嘛在那里脱衣服啊!’她问。
‘我以为你在浴室换衣服啊!你干嘛不进浴室换衣服啊!’
‘浴室地上湿了,我不能换衣服啊!’她说。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出去再换衣服呢?’
‘我﹍﹍我忘了啊!你赶快出去啦!’她说。
于是我只好穿回上衣,赶紧跑出门外,我在外面等了十分钟左右她才开门出来,可是一看见我,她就嘟著嘴一付‘是你不好’的样子。
‘喂!你别这样嘛!大家都有错啊!不然,我道歉就是了。
’我说。
‘哼!’她不说一句,只管往前走。
‘喂!你去哪里啊?’
‘楼下餐厅啦!你赶快下来喔!’她停下来说。
‘嘿!你约我啊!’我笑著回答。
‘不是!是你没下来谁帮我付钱。’说完,她又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
我笑了笑,摇摇头走进房间,看著她的床,想到她刚才那惊讶的表情,实在是忍不住想笑,可是等我看见我的床就笑不出来了,她竟然把我衣柜里的衣服全丢到床上,除了西装外,其他全被她‘蹂躏’的皱掉了。
到了餐厅,她果然坐在那吃著面包,似乎还叫了杯咖啡。
‘小姐!你刚才太狠了吧!我的衣服全被你搞成那样,害我刚才叫人全拿去重洗。’说完,我向服务生点了一个和她一样的面包及一杯奶茶。
‘哼!谁叫你看我换衣服,还一直盯著看。’说完,她喝了口咖啡。
‘喂!我﹍﹍好了!算了!是我错了,对不起。’我完全放弃抗辩。
‘我还算仁慈了,知道你今天会穿西装,并没有把西装弄到皱掉。’她说。
‘是!太感激了!’我真是被她感动得快哭了!
等服务生送来早点前,我打开笔记型电脑,萤幕上如往常出现一个欢迎画面,我快速地让它跳过,但还是被她看到了!
‘咦!刚才那画面是什么啊?’她靠过来问。
‘没什么啦!’我把电脑萤幕转过来,背对著她,但她硬是把电脑拿了过去,按下重新开机的键。
‘喂!这是谁的照片啊?’她问。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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